第四章 栗雅的惊叫

刚出生的陈曦险些被人偷走,让陈玉来一家人想起来就后怕。在这件事发生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栗云娇经常会在半夜里被恶梦惊醒,忽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儿子还在不在身边。看到甜睡中的儿子和被繁重的工作折磨得呼呼大睡的丈夫,才慢慢将惶恐的心绪平静下来。

面对焦虑异常的妻子,陈鸣晓只能耐心开导:“那就是个偶然事件。恰好那天人贩子进了医院,又恰好他会化妆易容,变成孟医生的样子骗过了我和周围的人。发生这样的事儿,也就百分之零点零零几的概率。再说,那些人贩子也不会总盯着咱儿子一个人偷啊,你说是不是?”

栗云娇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但焦虑的情绪仍然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好在一年过去了,儿子一切安好。

陈曦毫不客气地享受着家人给与他的爱。当然,给与他爱的家庭成员中不止有生养他的父母,将他视若心肝宝贝儿的爷爷、奶奶和把他当成了宠物的姑姑。臧獒红雷和狸花猫绿珠有个共同的感觉,自从主人把那个叫陈曦的小家伙抱进家门,它们在家庭中的地位就下降了一大截。比如,当它们像以往那样撒娇讨宠时,有时会遭到主人的呵斥,因为它们妨碍了主人对在襁褓中咿呀或是哭泣的那个小家伙的照料。更令它们伤心的是,当它们试图看看那个小家伙到底有什么好时,竟然遭到了主人的警告。主人的意思非常明确,未经允许,不得靠近,若要靠近,必须心怀爱意。残酷的现实让它们知道了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宠物。最后,它们不得不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巴结这个小家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它们在主人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地位。直到它们用实际行动获得了主人的信任,才有了靠近那小家伙的机会。不光如此,一猫一犬还经常为了争夺更多接近小陈曦的机会而吵吵闹闹,甚至大打出手。至于懒洋洋地在鱼盆中游弋的锦鲤银桂儿和躲在玻璃房中自得其乐的变色龙碧喜,更多的是用沉默的注目礼对小主人表达着爱意。而深藏于那个墨绿色的蛐蛐罐中的紫威,则会在陈曦出现睡意时,适时地唱响节奏明快的催眠曲。www.nbhr.net.cn 曦迷小说网

自从陈曦出生之后,家里的宠物们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化最大的是幽兰,它的体型增长了两倍有余,成了一只十足的巨型虎皮鹦鹉。不但如此,它的语言能力也莫名其妙地突飞猛进,模仿人说话时,不但声音响亮,吐字清晰,而且能够很快记住大家教给它的段子。家人日常生活中交流,甚至是接打电话的语言,它也能记得滚瓜烂熟。更为神奇的是,它似乎明白这些语言的含义,而且能够活学活用地进行重新组合,巧舌如簧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小宝贝儿,粉嘟嘟,有时笑,有时哭,上边有个吃饭的嘴儿,下边挂个小茶壶;小宝贝儿,光溜溜,伊呀呀,大舌头,腿长能行千万里,大脑壳里好藏书。”

这首顺口溜,本是刘凤珠用来逗弄孙子陈曦玩儿的,一来二去就被幽兰学会了。每当陈曦出现在客厅里时,它都会朗诵起来卖弄一番。

对家里宠物们出现的变化,刘凤珠认为这是孙子陈曦给家里带来的好运。在大学就读生命科学专业的陈鸣鹤,对老妈的迷信之说嗤之以鼻。她怀疑家里的宠物们可能是发生了某种生命学意义上的变异,一度想从每个宠物身上抽些血液进行化验,但由于其他家庭成员的反对只好作罢。

闹铃响了,手机里传出的陈曦咯咯咯的笑声,栗云娇从睡梦中醒来。又是一个惶恐不安的长夜,她无精打采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后,又迷迷糊糊地靠在了床头上。

客厅里,刘凤珠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小碗加了肉松和蔬菜的营养米糊,给站在学步车里的陈曦喂食。刚满一周岁的陈曦活泼好动,他边吃边挥舞着手里的拨浪鼓,敲在车子上发出嗒嗒的响声。狸花猫绿珠蜷卧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祖孙俩人,沉浸在这温馨的气氛里不能自拔。

鹦鹉幽兰站在鸟笼内的架子上,不停地移动着身体,眨巴着眼睛看刘凤珠和陈曦,高声叫道:“妈,饭好了没有,肚子饿得咕咕叫。”

“幽兰,不许吵啊,我得先喂饱我孙子,一会儿才能轮到你呢。”

幽兰眨了眨眼睛:“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刘凤珠瞪了眼幽兰,说道:“幽兰,你学会犟嘴了是吧,看我不把毛给你拔下来。你这个姐姐啊,怎什么都教你啊!”

陈曦抬起头看向幽兰,他对这个长着一身漂亮羽毛还会说话的鸟儿充满了好奇。为了表达兴奋之情,他又将手中的拨浪鼓在学步车上敲得嗒嗒直响。

蜷卧在沙发里的绿珠霍地站起身,敏捷地跳到地板上,朝幽兰跑跑停停地潜行过去。陈曦转过头,目光追随着绿珠,把它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绿珠噌地窜到悬挂鸟笼的木架旁的沙发背上,怒目圆睁盯着幽兰,它要替主人教训这只没礼貌的鸟。

看到绿珠凶狠的样子,幽兰翅膀一展贴在了鸟笼的边框上:“切,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瞧你那小样!”

绿珠发出了恐吓的低吼,身体蜷缩起来,那架势是要蓄力朝幽兰扑击过去。

幽兰心生胆怯,但仍然嘴硬,大声叫喊起来:“幽兰是全家人的开心果,你敢动它一根毫毛试试,活腻了吧你?!”

“绿珠,快回来,咱不跟它一般见识。”刘凤珠喊道。

陈曦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绿珠和幽兰,兴奋地在童车里跳跃起来。刘凤珠把最后一小勺粥喂进孙子嘴里,说道:“这幽兰,都快成精了,怪不得你爸爸说它是一只妖鸟。”

幽兰说得毫不夸张,即便它没有受到鸟笼的保护,绿珠也不敢动那个讨厌的鹦鹉一根毫毛。它多次因为馋涎欲滴地盯着幽兰,遭到过大小姐陈鸣鹤的严厉警告,但它最怕的是一家之主陈玉来。有一次,趁着家人都不在客厅里,它企图蹿到鸟笼上去,但屁股上忽然挨了重重的一击。在它逃离的一刹那,看到主人陈玉来拿着一个苍蝇拍站在身后,冷峻地盯着它。可怜的绿珠,家里的宠物几乎都是它的美食,但它只能躲得远远地看着,心里不敢有丝毫贪念。

绿珠返回到沙发上,用脑袋蹭着女主人的胳膊。刘凤珠把最后一口米糊添进陈曦的嘴里,而后从头到脚捋着绿珠的毛发,说道:“绿珠,你先陪陈曦玩一会儿,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

绿珠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喵叫了一声,将头凑近陈曦嗅了嗅,便卧在了沙发上。狸花猫绿珠是刘凤珠的心肝宝贝。过去,陈玉来和刘凤珠一家住在顺义区南采镇陈家营村的老宅子里。那是一套带院子的平房,家中经常有世界上最著名的“盗窃犯”光顾,让他们不胜其烦。后来,刘凤珠从邻居家抱来了刚出生不久的绿珠,期望它能把那些满地乱窜的硕大老鼠们捕杀干净或赶得远远的。因此,绿珠在很小的时候就玩起了真正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并通过实战练就了一身捉贼卫家的过硬本领。等绿珠长到半大,家里的老鼠们便销声匿迹了,绿珠也因此获得了“内卫警长”的称号。几年后,刘凤珠和陈玉来购买了这套位于朝阳区北苑家园茉莉园小区三居室,一家人搬到城里,住上了楼房,才再也见不到老鼠了。但在远离了老街坊的女主人心中,绿珠的地位不降反升,从一只捉耗子的猫咪,变成了女主人在寂寞之时逗弄说话的宠物。后来,家里饲养的宠物渐渐多了起来,绿珠理所当然地成为宠物中的王者。这不仅仅是因为绿珠在它们中间资历最老,也不全是因为它的功劳簿上闪耀着无法遮掩的光辉,更不是因为它与女主人的特殊关系。它从不靠争宠来获得宠物们的尊敬。它的地位,源于其超乎寻常的品质。它身上集中了猫科动物的所有优点:黑灰相间,色泽光润的毛发;具有猛兽风采的比例匀称的体型;能够看穿一切的泛着宝石般光芒的眼睛;优雅地向着嘴巴两侧舒展的胡须;一条坚硬而又灵活的毛绒绒的大尾巴。这一切都表明,它是宠物中的顶级大帅哥。绿珠虽然经常打理自己的毛发,但它从未想过单靠着外表来获取宠物们的敬仰。它感觉敏锐,思虑周密,身手敏捷,行动果断,这些,才是它受到宠物们尊敬的真正原因。但是,自从那个小混球红雷进了家门,绿珠的王者地位开始动摇了,这让它愤愤不已。

绿珠本不畏惧任何犬类。住平房的时候,它在捉拿老鼠之余,经常溜出去玩耍。它几乎走遍了村子里的每一条街巷,靠着飞檐走壁的轻工和一套快如闪电的猫拳,爆揍过许多企图欺负它的猛犬、土犬、赖皮犬,几乎每战必胜。因此,当红雷来到家里的时候,它并未将红雷放在眼里。直到它们之间正式开战,绿珠才发现,红雷和它以前遇到的狗狗不一样。这家伙不怕挨揍,也不怕它带钩的爪子,它会迎着绿珠赖以成名的猫拳扑过来,将它压倒在地,上来就咬,毫不犹豫。而且,红雷的个头窜得很快,在体重上很快对就它形成了碾压之势。若不是绿珠还会一套连滚带爬的地趟拳,并且具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不知道要挨红雷那家伙多少欺负。

陈曦靠着学步车的保护,可以在屋子里自由活动。奶奶一走,他便凑到蜷卧在沙发上的绿珠身旁,伸出一双小手,在绿珠身上抓弄起来。绿珠温和地看着陈曦,就像是在享受一次手法独到的按摩。陈曦一把揪住了绿珠不断摇摆的尾巴,本能地放到嘴里咬噬起来。

绿珠顾不上尾巴被陈曦咬噬而产生的轻微疼痛,将警惕的目光投向了房门,因为那里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门打开了,红雷噌地蹿了进来,张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陈玉来跟在它身后,用力拽着铁链子。

红雷已经一岁零两个月大,如今的它不再是当初那个肉乎乎的天真有趣的小家伙,它已经长成一个具有成年藏獒凶悍外表的庞然大物。它体形健硕,浑身棕红色的毛发,看上去就似一堆燃烧的火焰;它有着粗壮的腿和巨大的脚掌,放肆地张扬着内在的力量;长而浓密的鬃毛包裹着它的颈项和头部,经过主人的精心打理后,朝四周炸开,昭示着它的威风与霸气;它的一双眼睛隐没于长长的毛发和眉骨之下,射出凶残冷酷的光芒;它有着一张血盆大口,四颗粗大锐利的犬齿时隐时现,令人望而胆寒。这一切,使它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红色的雄狮,一头嗜血的恶魔。

红雷一进门,就瞥见了正在和陈曦温存的绿珠。它立刻低吼一声,窜了过来。绿珠准备得很充分,它坚决摆脱了陈曦的纠缠,在一声间杂着愤怒和恐惧的喵叫声中,化作一团黑灰色的影子射向了厨房。好在陈玉来没有松开粗粗的铁链,仰着身子用力将红雷拽住:“回来,红雷,不许闹腾!”

红雷很懂主人的心思,不再朝前扑咬。绿珠转瞬间就站在了厨房的最高点,那个双开门大冰箱的顶端。它虽然打不过红雷,但靠着猫科动物敏捷的身手,也从未让红雷站到过便宜。绿珠蹲卧在那里喵喵叫着,愤怒的目光盯着厨房门口。正在准备早餐的刘凤珠忙得连头都没顾上回:“这个红雷,它一回来,家里准得猫飞狗跳,不把它送走是不行了。”

赶走了绿珠,红雷很得意,那条向上卷曲的尾巴欢快地摇了摇,转身朝陈曦跑过去。陈玉来轻喝了声,把它拽到了身后。陈曦从瞬间变换的紧张气氛中醒过神来,驾着学步车,张开两只小手,兴奋朝陈玉来跑了过来。陈玉来赶快朝前走了几步,将陈曦抱起来亲了亲:“哈哈,大乖孙子,没人陪你玩啊。来,爷爷和红雷赔你玩儿。”他坐到沙发上,把陈曦抱在怀里,红雷赶紧凑了过来,伸着头想舔舐陈曦。陈玉来伸手把红雷推开,“不许舔,来,闻闻味,闻闻味…”说着将陈曦的两只小脚丫送到了红雷的鼻子前。红雷对着陈曦的小脚丫嗅了起来,它就像是嗅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味道,一边嗅一边欢快地摇着尾巴。陈玉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红雷趁机用湿淋淋的舌头在陈曦的小脚丫上舔舐了几下,一双隐藏在鬃毛下的眼睛偷偷瞥了瞥陈玉来。陈玉来容忍了红雷的行为,郑重其事地嘱托道,“红雷,记住了,这是你的小主人,你得永远对他忠诚,永远保护他,听见了没有?”红雷似乎听懂了陈玉来的话,先是看了看陈玉来,而后又得寸进尺地舔了舔陈曦的脸蛋。陈玉来把陈曦放回到学步车里,然后拎起陈曦的一只小手,放在了红雷的脖子上,“红雷,你陪着小主人玩一会儿,可不许欺负他啊。”陈曦的小手抓住红雷的鬃毛,使劲拽了起来。红雷转头温柔地看着陈曦,又伸着鼻子对陈曦不停地嗅,并借机舔舐陈曦的手和脸蛋。陈玉来拍了拍红雷脖子喝胸脯以示赞赏,而后便放心地朝厨房走去。

看到早餐已经摆上了餐桌,陈玉来笑道:“火腿拌黄瓜,烙饼摊鸡蛋,再来碗棒渣粥,呵呵,美!”

刘凤珠回过头,没发现红雷,神色顿时凝重:“红雷呢?”

“和孙子玩呢。”看到刘凤珠目光中含着愠怒,陈玉来赶快补充道,“那两个小家伙关系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刘凤珠几乎嚷了起来:“我不放心!它一个畜牲懂得什么,你快点把它给我弄走,可别那一天兽性大发伤了孙子,要是真出了这种事,红雷可就别想活了!”

陈玉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火腿肉放进嘴里:“得了吧你,红雷可值几百万呢!何况你说的这种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刘凤珠认真起来,紧盯不放:“孙子值多少钱?”

“孙子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无价之宝。”

“那你还跟我争什么?!陈曦还有妈呢,你不担心红雷伤着他,他妈担心,你不知道儿媳妇对你养红雷意见很大吗?”

“得得,我去看着还不行吗!”陈玉来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夹着鸡蛋的烙饼,咬了一口,满足地点着头。

次卧室的门打开了,栗云娇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客厅,但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刚满一周的陈曦站在学步车里,在红雷巨大身影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弱小,在栗云娇看来,陈曦马上就会被那团火焰吞噬。更让她惊心的是,那团火焰已经伸出了舌头,正在舔噬儿子的脸蛋,巨大的犬齿离儿子娇嫩的脖子只有几寸远。

栗云娇全身的神经顷刻间达到了极度亢奋的状态,大叫了一声:“陈曦!”便冲到儿子身旁,迅速将他抱了起来。见红雷跃跃欲试地还要凑过来和陈曦玩儿,她又大声喝到,“红雷,快走开!”

陈曦受到惊吓,“哇”地哭了起来。红雷呼地一下窜起来扑向栗云娇。栗云娇惊叫一声,抱着陈曦朝后退去。及时赶到的陈玉来用力拽住了铁链子,铁链子“哗”地响了一声,登时绷得紧紧的。但红雷仍然半直立着身子,企图往前扑。栗云娇靠在墙上,紧紧地抱着陈曦,惊恐的眼睛盯着红雷。

陈玉来大声喝道:“红雷,不许叫,老实点!”他用力将红雷拽到了一旁,然后挽住红雷的脖子,不断地安抚着它。

刘凤珠匆匆走进客厅,看着眼前的情景,咬牙切齿地责怪陈玉来:“我说什么来着,早晚得出事,五十多岁的人了,干事儿就这么不靠谱!”

陈玉来一边安抚红雷一边替自己和红雷辩解:“那是红雷在保护陈曦,说明他们两个关系好。”

栗云娇又气又怕:“它就这样保护陈曦,连我抱他都不行!爸,您要是再不把红雷送走,那我就带着陈曦走!”说着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刘凤珠瞪着陈玉来:“这回好了,要孙子还是要它你自己选!”

陈玉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得,我把它送走还不行吗!”

刘凤珠哼了声,又回厨房忙活去了。陈玉来抚弄着红雷的鬃毛,神情沮丧:“红雷,这里是真的装不下你喽!”他环顾了下客厅,“这儿也确实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去给你找个好去处。”

吃完早饭,陈玉来便带着红雷来到了栗云飞的养犬基地。

“叔叔,您这么着急干嘛,先养着玩儿呗。我正在给红雷物色媳妇,等找到了,您再给我送回来也不迟。”栗云飞真诚地说。

“云飞,谢谢你了!红雷个头太大了,我那房子虽然也是个一百多平米的三居室,但真不是养它的地儿。再说,现在有了陈曦,也怕一不留神发生危险。”

“都怪您养犬的技术太好了,呵呵!这红雷的个头,比和它同龄的獒大多了。叔叔,反正您每个月都得来看奶奶几趟,每次来的时候,您就顺便过来看看红雷。”

“我肯定来。说实话,跟红雷有感情了,舍不得啊!”

陈玉来的母亲已经80岁了,和他哥哥陈玉栓一家住在一起。他几乎每周都回来看望母亲,以尽孝道。

自从红雷被送走以后,家里清静了许多。栗云娇休完产假上班后,陈曦一直由奶奶刘凤珠看护着。陈玉来凭借老关系,还时常能揽到一些水暖工程,白天几乎都在外面忙活。为了让儿子和儿媳能在夜里休息好,当然也是出于对孙子无限的爱,刘凤珠想让陈曦与自己和陈玉来睡在一起,但栗云娇坚决不同意。嘴里说是婆婆带了一天孙子已经很累了,晚上应该好好休息,实际上是在夜里感受不到儿子的气息就更加无法入睡。

陈曦睡觉很不老实,他会乱蹬乱踹,半夜里还经常会听到他咯咯的笑声,大概是梦中又看到了爸爸把卷纸哨吹得一伸一缩地嘟嘟作响。栗云娇怕儿子着凉生病,会在半睡半醒之间把蹬开的被子给他重新盖上。但有时候,她会在陈曦身上摸到一些毛茸茸的东西。有一次,她竟然摸到陈曦脸上长满了浓密的毛发,不由得惊叫起来。陈鸣晓被惊醒后,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打开灯,迷茫地看着妻子。栗云娇看到儿子抽搐了一下,小脸蛋睡得红扑扑光溜溜的。她只好向坐在一旁不明所以的陈鸣晓表达歉意:“对不起,做了个恶梦!”

在一次家庭聚会的时候,公公陈玉来曾半开玩笑地说,偷走陈曦的汤姆教授可能是一只羊驼变的,而且,他还能变成一只大鸟。栗云娇想,自己摸到儿子身上长满了毛发,可能与公公的这个玩笑有关。从此以后,即便是再摸到儿子身上有什么异样,她也都把这当成是自己的臆想。她告诫自己,如果想从担心儿子再遇到什么不测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就得尽量把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当作是幻觉。

眨眼间,陈曦已经快满三周岁了。他最喜欢两件事儿,一件是给家里的宠物们喂食,最近这半年,他几乎成了宠物们的专业送餐小哥,这让几只宠物都十分看重这个小不点,逐渐和他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其次是喜欢听故事,当然,这也是几乎所有小朋友们共同的爱好。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缠着爷爷和奶奶,或者拿着图书找到爸爸和妈妈,让他们讲那些神奇的故事听。每个周末的晚上,只要陈鸣晓不加班,都会和儿子玩到很晚才睡,第二天早晨,陈曦就会睡懒觉。今天恰好是周日,已经八点半钟了,陈曦还没睡醒。栗云娇推门进了卧室,来到床边拍了拍陈曦的屁股蛋:“该起床了,小懒虫。”

陈曦眼皮微微动了动,而后翻了个身,算是作答。

“我们要去舅舅家看姥姥和姥爷啦,再不起床,我们可不带你去喽。”

“不。”陈曦说着,打了个滚儿,屈身跪在了床上。他头抵着枕头,撅着小屁股,努力挣扎着让自己醒过来。

栗云娇心疼儿子,觉得应该让他再多睡会,便又悄悄地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就像是人们扭动关节时发出的咯咯轻响。栗云娇回过头,看到陈曦四肢撑在床上,腰部努力朝上方弓起,就像是一只猫咪那样伸起了懒腰。看着儿子可爱的样子,栗云娇笑了。儿子特别喜欢模仿家里几只宠物的某些行为特征,而且总是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她忽然感到了某些异样,儿子的小胳膊小手和小腿小脚上似乎裹上了一层黑灰色斑纹的毛发,蹬在乳白色印花的毛巾被上真真切切。

栗云娇惊叫一声:“陈曦!”

陈曦听到妈妈的喊声,吓得立刻站直了身子,毛巾被也被他的小手钩起来遮挡住了腿部。当栗云娇冲到陈曦身边,毛巾被已经滑落下来。她抓起陈曦的手观察,儿子的小手肉乎乎的,又白又嫩。她又朝儿子脚上看去,那也分明是一双正常儿童的小脚丫。

陈曦满脸嗔怪地看着妈妈:“妈妈,我都起来了,您还嚷,吓死我了!”

“对不起,宝贝儿,妈妈看错了。妈妈以为床上有什么东西要咬你,好了,快点穿衣服吧。”

栗云娇在忐忑中帮儿子穿好衣服,陈曦下了床朝客厅里跑去。栗云娇盯着儿子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狐疑:这难道又是自己的臆想?

三年过去了,栗云娇自认为已经成功消除了陈曦丢失事件给自己造成的心理影响,特别是最近这半年,她已经很少再作恶梦了。但刚才的一幕又使她对此产生了怀疑。因为每当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陈曦的爷爷总会开玩笑说,那个汤姆教授会变成怪鸟和羊驼。也许在她的潜意识中,已经将对那个人贩子的恐惧投射到了儿子身上,怀疑他将陈曦变成了个怪物。

用完早餐,当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就要出门的时候,陈鸣晓忽然想起变色龙碧喜还饿着肚子,便招呼道:“送餐小哥陈曦,走,给碧喜送餐了。”

陈曦欢快跟着爸爸跑到阳台,爸爸递给他一只蚂蚱。这只蚂蚱是昨天他和爸爸妈妈一起到郊区游玩时,在农家菜地附近的草丛中捕捉到的。大概是预感到了危险,蚂蚱的腿脚不断地乱蹬乱踹。陈曦捏着它,来到了碧喜的玻璃暖房前。碧喜居住的这套玻璃暖房,是陈鸣鹤专门为它定做的。它靠在阳台右侧的隔墙上,高大宽敞,堪称一座“豪宅”。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在豪宅的最里侧,生长着一颗枝叶繁茂的阔叶树,几个枝杈分别朝不同方向伸展开来,做为碧喜的卧床和攀爬玩耍的道具。暖房的底部由外向里形成了一道凹凸不平,长满了苔藓和稀疏嫩草的漫坡,一道纤细的水流从坡上涓涓而下,流水两侧的翠色中点缀着几株娇柔细小的花朵。暖房看似几乎与外界隔绝,但其中却别有洞天,生机盎然。

碧喜是一只高冠变色龙,因头顶上有个高高隆起的冠而得名。它通体碧绿,几乎不然一丝杂色;两只圆鼓鼓的眼睛,观察事物时会叽里咕噜地朝不同的方向转动,而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一条长长的尾巴,一圈圈地向下卷曲着,宛如一片盘状的蚊香。如果它在树的高处活动,尾巴有时会舒展开来,缠绕在树杈上,以防从高处摔落。碧喜喜欢躲在自己的王国里自得其乐,活动的时候,总是呈现出缓慢而悠然的姿态,昭示着慢生活是多么惬意。但有时也会发生令它焦躁不安的事情,因为一只大狸花猫经常会光临它的门前,不但透过玻璃贪婪地窥视它,还曾经试图扒开暖房的门钻进来。为了宣示自己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碧绿的皮肤上会出现一片片紫色和红色的斑点,那是视死如归的血色,鲜艳夺目。每当这时,那只狸花猫都会知趣地离开。碧喜已经快四岁了,正直壮年,有信心赶走一切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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